福建念斌案庭审追踪

　　福建念斌案的庭审，近两日都持续到晚上近10点钟，多名在该案中检验鉴定的警察出庭作证，均暴露出该案检验过程中在时间标注、签名等方面的程序性问题，出庭警察或以一时疏忽，或以业务不熟，或是警方习惯性做法来回应。对于警方检验中确定的氟乙酸盐毒物导致两童死亡，出庭的专家辅助证人在询问中也表示出不同意见。

　　[新闻背景]

　　据检方指控，2006年7月26日晚，念斌在其食杂店中，看到顾客被相邻的丁云虾招揽过去而怀恨在心。次日凌晨一时许，念斌到其与丁等人共同租用的厨房，将半包鼠药倒入矿泉水瓶掺水后，倒入丁在厨房烧水的铝锅中。当天下午，陈炎娇用铝锅的水帮丁煮鱿鱼，傍晚丁用铝锅中的水煮稀饭。当晚丁与3个孩子及陈炎娇、念福珠食用了稀饭、鱿鱼相继中毒。两个孩子经抢救无效死亡，经福州市公安局法医检验，两名死亡孩子心血尿液中检出含氟乙酸盐鼠药，而在丁铝锅内的水、高压锅铁锅残留物中均检出该成分。检方以念斌犯投放危险物质罪对其提起公诉。

　　办案警察：我爱什么时候签字就什么时候签

　　据出庭警察介绍，案发现场提取物品共达150余件，由平潭公安提取后送至福州市公安局进行检验，现场提取及摄像的平潭公安、福州市公安局检验警察均作为证人在这两日的庭审中接受询问。

　　提取这些物品是在案发搜查开始，根据庭审显示，警方搜查证的签字时间为事发后的2006年8月9日上午10点，也就是在念斌8月8日交代之后，但出庭的警察起初也确认为8月9日，但经过一天的质证后，第二天的庭审中却又称是在8月8日就已经送至福州市公安局。

　　按照规定，现场勘查提取物品需要有见证人，出庭警察称，当时有一二十个见证人，“但制作勘查笔录的时候不会把二十个人都写下来”，最后警方提取的上百件物品只有两名见证者，其中一人为平潭公安局司机，一为警方聘用人员。辩护律师指称，这样的“见证”毫无意义。

　　现场勘察笔录的登记时间为8月8日，但出庭的徐姓警察称，实际是在8月2日进行勘察，是在破案以后记录的。之所以出现时间偏差，“是没有去注意文稿上面的细节的东西”。现场勘察笔录同时需要领导审批确认，对于这一日期偏差，该警察解释称：“也可能是他没有认真审核，一般人容易忽视”。

　　该案定案的证据是提取铝壶中的水，对于律师质疑现场提取物品登记中只有铝壶并没有水，出庭的警察均称，现场提取时壶中有水，水壶由该徐姓警察和另一陈某去提取，对于当时为何不注意有水，他解释称：“当时水平有点低”。对于关键证物铝壶中的水，林姓警察看过拍摄的照片后表示，记录的日期为7月28日，但拍照的时间为8月8日，对此，他表示：“是搞错了，我们业务不熟悉”。

　　徐姓警察称，水壶等物是8月8日送至福州市公安局进行检验，但送交检材时提交的现场提取签字日期却是8月9日，对于为何有日期的偏差，出庭的陈姓警察称，当晚没有填写，是第二天编写，另一名林姓警察看过笔录的时间后表示：“我们是一时疏忽了，把十几天看成了一天了，写的习惯就是这样的，审核的时候我疏忽了”。

　　对于为何质谱图做出日期与签字时间不一致时，福州市公安局出庭的检验警察称，自己在做检验过程的时候就把时间签上去了。他表示，签字的时间不一定是落款的时间，“我爱什么时候签字就什么时候签字”。另一名鉴定人刘姓警察也称，两份检验报告上的签名不是其签名，是经过沟通以后，由人代签。他解释称：“我保证这两份检验报告是真实有效的，是经过我的允许由他代签的”。

　　专家证人：不认同毒物检验结论

　　警方的报告中称，致两童死亡的毒物为氟乙酸盐。对于为何确定，出庭的林姓检验警察介绍称，在检验中根据症状，按照毒物规范，首先是对这些生物检材进行鉴定，排除了农药和毒鼠强，常见的安眠药、生化物等等，但对氟乙酸盐检测过程当中，对一级质谱图检测发现，与标准的衍生化合物出峰时间一致。然后研究资料决定进行耳机质谱的检测，检测出心血和尿液当中有剧毒的氟乙酸盐。检验人员根据这一条，排除了死者的其它毒物。

　　检出的毒物成分来自于铝壶中的水，这也是辩护人质疑送检的水是否就是原案发现场的水，对此林姓警察称，“办案人员告诉我的，说是水壶里面倒出来的”。

　　林姓警察介绍称，在检验中出现非常多的杂质，且在检验中需要做空白，但“因为计算有更新和损害，所以空白不够”。对于警察所介绍的空白不够，专家证人——— 华夏物证中心专家证人肖红展介绍称，做空白就是做认真清洗，以避免前面残留，如果没有做空白的话会否受到前面的污染情况，要证明有没有污染，必须有空白的打进去以后才能够知道是否有污染。具体到本案中，肖红展分析认为，原始记录里必须保留这个空白，而在其中一份证人中谱图里面没有空白。

　　对于死亡儿童的心血图警方检验报告，肖认为，质谱图比较乱，所有的特征峰，附近的噪音都比较高，要它当作氟乙酸盐非常勉强，不能够确定。对于铝锅里的水和高压锅里的水，肖也认为，两者的质谱图没有做够，边上的噪音也是很高的，要判定也是非常勉强的，且仪器达到了检出极限，误判的可能非常大。

　　具体如何确定毒物？肖介绍称，先要根据中毒的情况选择一个范围，毒物的范围非常大，有3万多种，要选一个适当的范围，而很多鼠药症状差不多，如何判断为氟乙酸盐，则要根据经验来判断，做之前肯定是要判断一下有什么东西，然后再去证实，如果检不出来就排除。

　　念斌之所以被警方认定，在于警方在其家门把上检出氟乙酸盐成分，对于警方有“倾向于有”的结论，肖认为，从图上肯定看不出来含有氟乙酸盐衍生物的图，跟标样比对，门把手的峰值也矮于氟乙酸盐的特征峰，要高出3倍才能够确认。对于“倾向于”这样的说法，肖红展称，作检验的只能说“未检出”，或者“检出”，不能说模棱两可的话。

　　南都记者 张国栋

(原标题：警察出庭解释办案瑕疵：业务不熟)